那街道還是一樣的嘈雜,人群像水一樣的竄流,
在十字路口打結,滯留,等待閘口開放,流洩,邁進下個入口。
我踏下大巴,面前中東男子、非裔男子迎上,
名片傳單擋住去路,「找住的地方嗎?」,「不用。」,
紙片像群聚的飛鳥被人衝散,另覓一處繼續吱嘎喊叫。
住宿的昰一間小旅館,老闆是一對老夫妻,據說是福建人,
數年前來住宿時,他聽見是台灣來的便開心的多搭上幾句話。
應門的昰個年輕女子,我們用英語對談,
是這城市的旅者官方語言,她拿起我的台灣護照,
一邊在電腦上紀錄,一邊口中念著注意事項。
電話響了,她請我稍後,手用力往後延伸拿起話筒,
「欸,寶貝又怎麼啦?好了好了,我這邊有客人在忙,
等等就上去給她換個尿布...飯鍋裡有東西你就先吃了唄...
我等等再跟你說啊,就這樣。」
字正腔圓的國語,我瞄了我的台灣護照,
她掛上電話,我們再度以英語交談,她遞給我鑰匙,領我去房間。
大樓口像河岸,眼前人群如水橫流,
人行號誌用極急促而確實的聲響催趕著,
人行號誌用極急促而確實的聲響催趕著,
我迅速躍過兩條斑馬線和在地鐵站外的高中同學會合。
J有些倦容,也許是一日的工作忙累,
也許是我的航班一再更改又Delay,
她下了班後在噪亂的尖沙咀街道上晃到累了,
她懶懶的喊我一聲,交換了手上的禮物,找餐廳去。
我們走進一間越南泰式餐館,小小一間,
擁擠的很,據說全港馳名。
我們聊著高中時的事情,十多年後同學們誰生了孩子,
誰結了婚,誰又到哪工作。
她感嘆從加拿大回港工作後,交的知心朋友少了,
職場上明爭暗奪,沒有誰對彼此真心,
職場外的朋友也少有誠摯。
她蹙著眉說著,一邊用廣東話喊著東南亞裔的侍者,
抱怨咖哩鍋內的雞肉太少。
她問我甜點想吃些甚麼,
之前一直聽她提起香港瘋優格,
於是她領我到一間自助式優格店,
各種口味的優格,像霜淇淋似的自助擠進碗裡,
再自行加上水果、蒟蒻、巧克力等拿去秤重。
她忽然愉悅起來,像是小女孩似卸下心防。
不知是因為優格,或是那些老同學的回憶。
甚麼時候開始,我們將每個人列成不同類別?
他是可以談心的、他是酒友、他瘋狂可以一起玩樂、
他是得提防的、他是可以上床的。
分門別類,冷冽無情。
他是帶來無限美好往事的。
我想起某年在溫哥華電台時,
一個香港前輩在97後拉著我喊:
「你們台灣好啊,多自由,我們都沒言論自由了。」
這裡仍人潮擁擠,地產跌了又漲了,
那年的低迷,今年還是熱絡。
我們逛了一下街,晚了,
於是在人群中道別,走散。
我們緬懷,卻忘了當年也總掙扎。
我回到旅館,直至清晨才入眠,
被窩總暖不起,也許是感冒還沒好。
然而我上次進駐這間旅館時是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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