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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倫敦,我很好,勿念。

2011年2月24日 星期四

緬懷

那街道還是一樣的嘈雜,人群像水一樣的竄流,
在十字路口打結,滯留,等待閘口開放,流洩,邁進下個入口。
我踏下大巴,面前中東男子、非裔男子迎上,
名片傳單擋住去路,「找住的地方嗎?」,「不用。」,
紙片像群聚的飛鳥被人衝散,另覓一處繼續吱嘎喊叫。

住宿的昰一間小旅館,老闆是一對老夫妻,據說是福建人,
數年前來住宿時,他聽見是台灣來的便開心的多搭上幾句話。
應門的昰個年輕女子,我們用英語對談,
是這城市的旅者官方語言,她拿起我的台灣護照,
一邊在電腦上紀錄,一邊口中念著注意事項。
電話響了,她請我稍後,手用力往後延伸拿起話筒,
「欸,寶貝又怎麼啦?好了好了,我這邊有客人在忙,
等等就上去給她換個尿布...飯鍋裡有東西你就先吃了唄...
我等等再跟你說啊,就這樣。」
字正腔圓的國語,我瞄了我的台灣護照,
她掛上電話,我們再度以英語交談,她遞給我鑰匙,領我去房間。

大樓口像河岸,眼前人群如水橫流,
人行號誌用極急促而確實的聲響催趕著,
我迅速躍過兩條斑馬線和在地鐵站外的高中同學會合。
J有些倦容,也許是一日的工作忙累,
也許是我的航班一再更改又Delay,
她下了班後在噪亂的尖沙咀街道上晃到累了,
她懶懶的喊我一聲,交換了手上的禮物,找餐廳去。

我們走進一間越南泰式餐館,小小一間,
擁擠的很,據說全港馳名。
我們聊著高中時的事情,十多年後同學們誰生了孩子,
誰結了婚,誰又到哪工作。
她感嘆從加拿大回港工作後,交的知心朋友少了,
職場上明爭暗奪,沒有誰對彼此真心,
職場外的朋友也少有誠摯。
她蹙著眉說著,一邊用廣東話喊著東南亞裔的侍者,
抱怨咖哩鍋內的雞肉太少。

她問我甜點想吃些甚麼,
之前一直聽她提起香港瘋優格,
於是她領我到一間自助式優格店,
各種口味的優格,像霜淇淋似的自助擠進碗裡,
再自行加上水果、蒟蒻、巧克力等拿去秤重。
她忽然愉悅起來,像是小女孩似卸下心防。
不知是因為優格,或是那些老同學的回憶。

甚麼時候開始,我們將每個人列成不同類別?
他是可以談心的、他是酒友、他瘋狂可以一起玩樂、
他是得提防的、他是可以上床的。
分門別類,冷冽無情。
他是帶來無限美好往事的。

我想起某年在溫哥華電台時,
一個香港前輩在97後拉著我喊:
「你們台灣好啊,多自由,我們都沒言論自由了。」
這裡仍人潮擁擠,地產跌了又漲了,
那年的低迷,今年還是熱絡。

我們逛了一下街,晚了,
於是在人群中道別,走散。

我們緬懷,卻忘了當年也總掙扎。

街道退潮了,也仍川流。
我回到旅館,直至清晨才入眠,
被窩總暖不起,也許是感冒還沒好。
然而我上次進駐這間旅館時是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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